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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周】桃花酿(扩写版

桃花酿

·江波涛×周泽楷

·古风设定

·连续不断的装逼

·就是想苏皮皮!不要脸地打滚求热度_(:з」∠)_求给这篇一些热度嘤嘤

·扩写了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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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酒酿醉人心,日日思君归故里。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江南的六月,按理说应该是暖风阵阵的,然而今年,却是罕见至极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院子里那株小桃树看起来可怜巴巴地被积雪打弯了腰。

城里的百姓都说,六月飞雪,不会有什么好事。

男子对此也略有耳闻。颀长的身影立在檐下,一袭墨衫,未挽起的青丝随意地披散在脊背上,如瀑。他安静地站着,在一片白茫茫中渺小得只是一个墨点,但却不会晕染开去,只是把所有的缠绵给了这一方小小的庭院。男子的眉眼极为好看,一对惹人的桃花眼,漆黑的瞳色,深不见底,睫毛长得令人发痴。他没什么表情,只是敛了敛眉,抖落眉梢一点雪花。

他走的第二个年头。

男子垂了垂眸,长长的睫毛微颤。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叹,吐出一点朦胧的白气,迅速地隐没在了空中,一点痕迹也不留。他抬起手将几缕在眼前晃悠的发丝理到耳后,然后转身走进屋内,只留给苍茫尘世一个孤寂的背影。

 

 

“在下江波涛,江春入旧年的江,波涛汹涌更行舟的波涛。”俊俏的年轻人带着毫不羞涩的笑意,温润的声音拂过三月的柳枝,划过轻巧的浮云,轻快地飘进周泽楷的耳中。周泽楷微讶,随即有些生涩地拱手道,幸会。尾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注意到的欣喜和昂扬。

三生有幸,得以相会。

 

两个人是在酒楼上喝酒认识的。周泽楷素来不喜欢那些富贵人家的花花公子,他们扎堆儿的在厢房里寻欢作乐。隔音不太好的木板墙中有阵阵女子的娇笑传出来,周泽楷嗤之以鼻。他也不坐在桌边,而是独自半倚在窗边饮酒,只着一件宽袖白袍,衣摆点缀着几支若隐若现的墨色桃花,端的是一副仙风道骨。但其实周泽楷并不穷,他手里端着的,是上好的桃花酿。他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酒盏,剔透的琉璃盏在一片金色下光华流转。周泽楷微眯了眼,惬意地享受着这个三月的好日子。

“桃花一季,花瓣捣烂和煮熟摊凉的黄米和在一起,加入曲子,浸米水,封于坛中,埋于桃花树下二十年,取出揭封,再进行压榨,即成一壶极上等的酒,名曰桃花酿。”周泽楷敏锐的听觉感受到了鞋履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的吱呀声,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就这样由远及近,接着在周泽楷前停住,恰好是不生疏也不亲昵的距离,让人不觉得尴尬,反而恰到好处。周泽楷诧异地转过头,看到身材修长的年轻人,打着一把折扇,腰间系着带水蓝色流苏的坠子,头冠并不华丽,但是给人的感觉很舒服。脸上丝毫没有纨绔子弟的玩味,取而代之的是友好的笑意。年轻人拱一拱手,道:“兄台看着不似寻常人,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结识这个朋友?”然后从背后取出来一壶酒,巧极了,也是一壶桃花酿。他给自己斟满一杯,一仰脖饮尽了,笑意吟吟地对周泽楷介绍了自己。

“我江波涛,一杯酒,一个朋友。”

周泽楷抿了抿唇,笑了。“在下,周泽楷。”琥珀色的琼浆在盏沿只逗留了一瞬,然后尽数落入了他的口中。

三月桃花浪,江流复旧痕。

 

周泽楷见到江波涛的第一眼,直觉就告诉他这是个好人。

才刚认识,周泽楷就告诉江波涛,没朋友,第一个。江波涛惊讶,说,小周这么好看,为什么没有朋友呢,啊,叫你小周可好。周泽楷更惊讶,他好看的眸子忽闪着,然后垂眸道,不喜多言。

他心里暗暗吃惊,这是他遇到第一个知道他想说什么的人。

突然江波涛一拍脑袋,哎呀,姓名是哪几个字还不知道呢,小周介意写在这酒桌上吗?周泽楷摇摇头,江波涛就拿过桌上的那壶茶水,手指蘸了茶水,一笔一划地将“江波涛”三个字写在了桌上。江波涛的字很好看,就好像他的名字一样,如水般刚柔并济。周泽楷就有点尴尬了,他的字歪歪扭扭,勉强能辨认出字的形状。毕竟,我习惯的是枪。周泽楷这样自我安慰。江波涛看了看周泽楷的字,笑了笑:“悠悠水周堂的周,酌彼洪泽水的泽,细楷香囊画睡鸳的楷,小周好名字啊。”周泽楷愣了愣,拿手背蹭了蹭鼻尖,露出一个有点羞涩的笑。

“难看。”他说。江波涛抿着唇,想了想,终究是有点不忍心地说:“小周下次我教你写字吧。”

这个人好有意思,周泽楷看着江波涛复杂的表情憋着笑点了点头,然后问:“书生?”“不是啊。”江波涛满意地看到了周泽楷惊讶的表情,“只是略有所学罢了。”

然后两个人才知道,双方都是江湖中人。江波涛使一柄短剑,平日里看着文气,但真有人因为感觉他弱而上前挑衅的,都被他带着清浅的笑意用剑尖抵住了胸膛。周泽楷却是使枪的,一身好枪法,因为长枪平时难以随随便便露在外面,他便用一旧布裹了,背在背上,从不离身,并且因为沉默寡言,给人的感觉就是冷酷无情。江波涛听到这里摇了摇头,笑得特别爽朗,他带着一种周泽楷不懂的骄傲感,说,小周明明那么好相处啊。

两人也都是好酒的,江波涛报出的所有酒,周泽楷都点头说尝过。“不过啊,还是此桃花酿,为世间珍品。小周你说是吗?”江波涛用食指和拇指捏住酒壶的细把,摇了摇早已空了的壶,招手对酒保说再来一壶桃花酿。周泽楷勾起嘴角点头,晕染了满脸的欢喜。

 

站在楼顶的江波涛突然转过头来,带着一脸的认真。

“小周。”

周泽楷用疑问的眼神望过去。

鎏金的大顶上停了几只鸟雀,被突然的声响吓着了,扑棱着翅膀仓皇地飞起,凌空转了一个弯,有条不紊地飞走了。周泽楷逆光立着,哗啦啦的流光撒了一地。眸子细长,眉宇如画。江波涛不觉竟看得痴了。周泽楷等了一会儿,试探地问道:“江?”“啊……小周,我是在想,既然是同道中人,不如一起闯荡?毕竟我是无依无靠的,就是不知道小周你……”“我也。”周泽楷难得急急打断了江波涛的话,出口才发觉似乎有点冒失了。一片桃花瓣落在了江波涛的发上。又一阵风裹挟着清香而来,打着转儿地又把花瓣赶下去了。江波涛突然就低低地笑开了:“那便极好了。”

啊,他笑起来真好看。周泽楷没怎么听清江波涛的话,兀自呆了。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从此,这江湖上便多了两个名字。

周泽楷。

江波涛。

寡言少语者善枪,长袖善舞者使剑。

偌大的江湖,两人却已小有名气。毕竟都是武功高强之人,甚至还引起了江湖公认的最强者叶修的注意。他吹吹战矛上的灰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道,江湖上的高手,真是越来越多了呢,年轻有为啊。

周泽楷和江波涛都不是爱出头的人,因此鲜少有人能见到他们的真身。他们喜欢在暗处做一些劫富济贫的事儿,短剑掀开屋瓦,长枪勾走金银,悄无声息,连一只房梁上的老鼠都未惊动地离开,再悄悄地送到老百姓的家中,然后随意走到一座不起眼的小酒楼里,摘下斗笠,笑着喝喝酒,聊一些途中的趣事。

“百花城中的桃花酿,果真是最为清冽爽口的,入口便有若有若无的花香,但其实是会醉得人发痴的。”江波涛低低地笑着,整了整被树枝勾开的衣襟,“下次再来的话,我一定为小周你买下许多坛,埋在轮回城最大的那株桃树下,可欢喜吗?”“欢喜。”周泽楷弯了好看的眉眼。

轮回城,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没有华美的琼楼玉宇,倒是有随处可见的酒肆,家家都有着自酿的桃花酿,连朝堂上都称这是“酒城”。两人就是看中了这点,本来漂泊无依的他们,在几个月前便定居在了这座城中。江波涛说,这样,不论最后漂泊到何处,总归是有一个家可以用来牵挂的。

只属于名为周泽楷和江波涛二人的家。

那时两人刚及弱冠,胸无轰轰烈烈的远大志向,只想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一起闯荡,累了就回来,酿酿酒看看花到终老。两人都很有默契,不说,即使两个俊俏的青年都已有了断袖之嫌。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有他的地方,便是江湖。

终于在又一个三月,江波涛对周泽楷坦白了。

在一株桃树下,落英缤纷。

饶是江波涛平素有多长袖善舞,此时也是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好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终在周泽楷的脸越来越红之前,江波涛暗暗在衣袖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一鼓作气。

“小周。”江波涛深呼吸,他抬眼正视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虽然像此事,是不被世人所允许的,但是我只要知道小周你的想法。和我一起携手,看遍这世间的繁花,走向只属于我们的幸福,可好?”

周泽楷看到,江波涛的额上冒着汗,发髻有点乱了,几缕长长的发丝被汗润湿了。他在紧张。周泽楷想,不带犹豫地红了脸颊,顺带被藏在黑发后的耳尖也泛着红云,喉结滚了下,他咽了咽口水,薄唇微张。

“好。”

短暂的愣怔过后,江波涛欢喜地拥住了个头比他高一点的,他最爱的人。那是江波涛平生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画堂三月初三日,絮扑窗纱燕拂檐。

美好的又一个三月,宛如他们的初见,江波涛噙着笑意说,在下江波涛,幸会。

确是三生有幸,才得以相会,甚至相伴。

 

 

周泽楷摇摇头,将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泛起的波澜抚平。他闭上眼,很快却又睁开,眸子里全是与平日的周泽楷截然不同的柔软。六月飞雪,罕见至极。他坐在紫檀木凳上,望着窗外发呆。他日日念着江波涛的归期,按理说,昨日,他就应该回来了。周泽楷带着复杂的思绪,不抱多大希望地看向远处,希望能看到那个一袭白衣的人,举着一柄伞,踏雪归来。不会有好事是吗。他想着那些百姓惊慌失措四处奔走相告的情形,突然从心底里升腾起的一股不安狠狠地攥住了他,无法逃脱。千万,别有事啊。他念着江波涛水蓝色的坠子,恍惚。

 

 

“小周喜欢这个坠子,是吗?“见周泽楷盯着自己的腰间,江波涛失笑,伸手挽起周泽楷的长发。

“嗯,江戴,好看。”周泽楷诚恳地点了点头,眼睛亮亮的。

温暖的笑意一点点漾满了江波涛的面颊。他不知什么时候从一个绣了花的锦袋里掏出一个缀墨蓝色流苏的坠子,熟练迅速地系在了周泽楷腰间,像是练习过了很多遍。“小周戴起来,更好看呢。”江波涛故作严肃地抚着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本来就已经很好看的周泽楷,然后给出了评价。周泽楷惊诧他怎么还有一个坠子,江波涛带着温温的笑解释道,和这个一起买了的,但是觉得不适合自己,还是小周戴着好看啊。

骗人,周泽楷想,他明明看到江波涛是见他喜欢又去找匠人定制了的。而且还特意刻了字,花了很多银子。

——而且江这么熟练的动作,是早就在练习着给我戴上了吧?

但周泽楷心里欢喜极了,不戳破。

 

 

薄薄的窗面上逐渐增多的雪粒一点点掩盖掉了浮现在周泽楷眼前的江波涛的面容。周泽楷站起身,给干硬的砚台加了点水,一点点墨色晕染。他拿起笔,湿了湿干硬的笔鬃,待其变软后,提笔蘸墨,在铺平了的白宣上写字。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墨迹未干,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周泽楷的字这些年下来,因为江波涛的手把手教导,早已能配得上他好看的手,且笔法自成一派,潇洒奔放,与江波涛的字截然相反。

然后周泽楷颓然地扔下笔,默念着这句曲。任由墨点噼里啪啦甩在桌上,渗入木隙。

连这句曲,也是江波涛教给他的。

 

 

“小周,不是我说,即使是习武之人,也该会点文的。”那天,江波涛很有兴致地凑上来,说要给周泽楷读诗。阳光正好,江波涛早在院里摆好了藤椅。周泽楷拗不过他,只好应了。江波涛拿出卷诗,大大方方地读了起来。江的声音也好听。周泽楷将笑意深深地隐在了眼底。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江,停。”“嗯?小周怎么了?”“……意思。”

其实周泽楷并不是只会武的人,这句曲的意思,他听听大概也是知道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听江说出来,想完完全全地理解。周泽楷想,红了耳尖。江波涛没看到,他温柔地笑了,道:“这句曲的意思啊,是说,我从出生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是相思,才刚刚懂了什么是相思,却深受着相思的折磨。小周懂了吗?”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懂了。”他点点头,笑了。

之后江波涛读了些什么,周泽楷并不十分记得了。一日下来,周泽楷只记得这句曲,还有江波涛坐在藤椅上前后微微摇晃,阳光抚摸着他的黑发的情景了。

 

 

倒是真的深受着相思的折磨。周泽楷苦笑,努力将脑海里那些令人不安的念头驱逐出去,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江从来不会食言,他说过的,他一定就会回来的。

有时候周泽楷自己也疑惑,为什么一面对江波涛,就会对这个人无条件地信任。

近乎发疯的信任。

 

 

那天乌云滚滚,阴风怒号,天欲落泪。“小周……有件事,事到如今,我必须得和你说了。”江波涛的表情不像平常那样笑吟吟的了,他敛了笑意,在周泽楷面前坐正了,慢慢开口,“是这样。江湖上出了点事,轮回城,很有被卷入其中的危险。这是我们的家,所以我必须要去一趟。”“一起。”周泽楷突然就不安了起来,急急地接下江波涛的话。他意料之中地看着江波涛慢慢地摇了摇头,心中的不安开始如同洪水般泛滥成灾。“小周别去,我必须要护你周全。”周泽楷知道不能再争,于是他权衡再三,问:“去多久?”“一年。”江波涛的脸上又浮现出不舍的柔和笑意,他伸出手抚摸周泽楷精致的五官,似乎是想要将这触感牢牢地记在心里,“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周泽楷莫名地觉得他在骗人。

周泽楷不信,于是他原本想这夜强逼着自己不合上眼皮,防止江波涛一个招呼不打就走了,并且还可以悄悄跟去,待他发现了也无法将自己赶回来。他暗暗地定好了计划,不安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散去过。

可是他还是漏算了,江波涛太精明,岂会料不到他的想法?何况他那么懂他。江波涛早已在他们那天共饮的最后一壶二十年桃花酿中,下了药。他昏睡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周泽楷的不安强迫他急急忙忙醒来,江波涛果然早就走了,只留了张字条,字迹清秀。

小周,安心。一年便归。

他狠命地捶了把床柱,丝毫没有意识到好看的手背被木刺划得皮开肉绽。

脸色惨白。

 

但是是他,也只有他。

他说了让我安心,我便不能让他忧心。

于是周泽楷,就这样,哪都不去,等了江波涛整整一年。

他开始自己学着酿造桃花酿,取了江南湖畔开得最茂盛的那株桃树的花瓣,照着江波涛说的方子,捣好了,埋在野郊的一棵桃树下。他想,等再过十年,就给江波涛一个惊喜,虽说没有二十年的好喝,但应该味道也不差。

他开始学着江波涛的书生气,看看那些他留下来的书卷,写上几笔自己作的诗,兴致好了还吟诵几句。

他开始不再束发,以往都是江波涛每天早晨为他做的事。直到有一次江波涛突然说,小周你头发散下来也挺好看的,他便试着偶尔不束发,然后在江波涛毫不掩饰的赞美之下红了脸颊。

整整一年。

实际上不只是世人说的那样,江波涛懂周泽楷。周泽楷也懂江波涛。

 

 

突然马蹄声阵阵,虽然踩在柔柔的积雪上,凭周泽楷的听觉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警觉地起身,手刚摸到床头的枪,却好像预感到什么似的,又松了手,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情感来。他没有带上枪,毫不设防地走出门,静静地注视着院门。

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的话。

雪花一点都不吝啬地洒下来,糊了他满头满脸。

他听到马蹄声在门口停止了,接着一声马嘶,有人下来了。

周泽楷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地跳得起劲。他运气将心情平复下来,尽量保持冷静。

 

——结果真如他所想,那个人,一袭白衣,执着一柄伞,推开了门。然后,四目相对。

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

无需多言。

江波涛的眼睛里泛着波澜,他看着周泽楷,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快步地走了过去,丢开了伞,将周泽楷狠命地拥在了怀里。他只说了十个字。“抱歉,小周,路上耽搁,迟了。”周泽楷温热了眼眶,颤抖了习惯执枪的双手,用力地抱紧了面前的人。江波涛将周泽楷抱得很紧很紧,似乎怕他一松手,怀中人就会消失不见。

此刻,天地皆无声,唯有相拥的二人,和一把陷入雪中的油纸伞。马安静地嚼着被雪掩埋的草根。

雪还在下。

——落尽琼花天不惜,封它梅蕊玉无香。

 

江波涛跟在周泽楷身后走进屋,第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字迹。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牵丝劲挺,提按分明。

长时间的愣怔过后,江波涛感到脸上有温热淌过。他趁周泽楷没有转过头,慌慌地擦掉了泪迹,撑起一个笑容,突然从人身后抱住了他。他感到周泽楷的身子稍稍一僵,马上又缓和过来。

“对不起,小周。受苦了。”他把头埋在他肩上,在他耳边喃喃。

周泽楷安静了一会儿,发出一个轻轻的“嗯”。

好像觉得不够似的,又慌忙补上一句:“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他总是如此信任他,如此轻易地就会原谅他。

因为是他,也只有他。

 

“啊,来了。”一阵不是很急促的马蹄声,隐隐约约能听到青年一声接一声的“驾”。“怎么?”周泽楷疑惑地朝窗外望去。“马上就知道了。”江波涛神秘地笑笑,拉着周泽楷走到院门迎接。

“吁——”青年拽紧了缰绳,停下了马。“周泽楷前辈、江波涛前辈好。”青年拱了拱手,露出个略带青涩的微笑,“江波涛前辈,东西都在这里了。希望您能喜欢。”不及江波涛开口,周泽楷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首先发问:“你是?”

“百花城,邹远。久仰前辈大名。”

江波涛走上前,拍拍邹远的肩。“辛苦小远了。回去后烦请替我谢谢张佳乐前辈。”江波涛唇角的笑意实在耀眼。邹远笑了:“江波涛前辈,百花城鲜少有收到过这样的赞誉,城主他也很高兴。该是晚辈冒犯代百花向前辈道谢了。”眼中突然的黯然却瞒不过江波涛的眼睛。江波涛不作声,只是笑着帮着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和邹远道别后,叹了一口气。江湖上的传闻他也不是没听说过,只是……算了。他转过身,正对上蹲着的周泽楷亮亮的眼睛。“江……!”

多得放了满院子的桃花酿。满院飘香。

 

“下次再来的话,我一定为小周你买下许多坛,埋在轮回城最大的那株桃树下,可欢喜吗?”

 

周泽楷突然就哭了。果然,江波涛于他,从来不会食言。江波涛手忙脚乱地帮周泽楷擦去泪水:“小周怎么了?还好吗?哎哎别哭啊……”周泽楷吸了吸鼻子站起来,颤了颤睫毛,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原来……”

“是啊。”江波涛愣了下,弯弯眉眼,“昨日去百花城了。”江波涛一脸云淡风轻,周泽楷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归的迟了,是去了百花城。

原来去百花城,是为了一句话。

原来只是那一句“欢喜”,江波涛惦念了这么久。

原来终究是周泽楷不够懂江波涛,而江波涛太懂周泽楷。

周泽楷笑了。墨色袍摆沾了点点雪白,好像天地的画师无意间点出了一幅三月桃花图。

人面桃花相映红。

 

六月飞雪果然只有那一天,一天过后便是草长莺飞、,连江波涛都觉得奇异。

说什么六月飞雪不是好事,于我来讲倒是最美好的一日。周泽楷想,轻轻咬了咬嘴唇,溢出一个不经意的笑。江波涛抬手拭去了周泽楷唇角的酒渍,伸出舌舔掉了,然后故作困惑地看着周泽楷红了的脸,笑着问,小周在想什么?周泽楷慌忙摇头,将头埋得更低了。

好看。江波涛心满意足。

他们挑了个好天气,一坛坛地将这些桃花酿搬上马车,到了目的地再一坛坛地搬下来。那果然是全城最大的桃树,即使现在不是桃花的季节,也枝繁叶茂。江波涛抬头望了望,撩起了袖子道,这可真是累人呢。

那夏的绿,又浓又深,霸占得漫山遍野,俨然一帧花红叶茂的水墨长卷绵延于六月的天地之间。

 

 

十年后。

“江,来。”周泽楷兴冲冲地跑来,拉着江波涛就要走。十指相扣。江波涛有点无奈地说,这么大的人了,跑的时候小心点。已是而立之年的他们,褪去了青年最后的一丝稚气,血气方刚,面容有了棱角,但并未忘了江湖。一杆枪,一柄剑,他们都还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忘。

因为这江湖上有他和他。

周泽楷带着江波涛去了轮回城的野郊。来到了那株桃树下,他吭哧吭哧地挖出了那坛桃花酿。赤色的封纸,龙飞凤舞的“江”字,带着泥土的清香。他带着和十年前的周泽楷一样的欢喜的表情,把坛子捧给江波涛。“这是——”江波涛瞬间明白了这是周泽楷自己酿的,顿时所有的情愫都从心底翻腾了上来,牢牢地缠住了他。

他到现在才知道,他在等他的这一年,播下了一颗十年发一次芽,二十年开一次花的种子。他终于发现了,他在这一年内所作出的改变,一切都是为了他。

周泽楷也在尝试着越来越懂江波涛。

 

现在那颗种子提前抽芽开花了。

 

江波涛眉眼弯弯,给周泽楷和自己的杯里都斟满了,举起酒盏。“十年了,还没喝过交杯酒呢。”他主动用自己的手臂挽过了周泽楷的,不出所料地看着人慌张地垂下了眸子。他满意地笑了笑,看着周泽楷慢慢地抿着酒,他一饮而尽。酒味不是很醇,必定是因为没有埋足二十年吧。但是也足够让自己痴了,不论是酒,还是人。江波涛想,终于探过身吻上了那两瓣朝思暮想的唇。

带着桃花的香,带着酒味的,唇舌交缠,绻缱缠绵。

终于分开时两人都有些气喘,江波涛捧着周泽楷的脸,鼻尖对上鼻尖,说出的话温热地拍打在周泽楷脸上。

“永远永远,都不要再分开了。那一年的分离,我再也不敢了。因为我知道了,”江波涛腾出一只手轻轻抓住周泽楷的,放在自己的胸口,“小周,这里,没有你的话永远都不可能跳动。我希望,我能够知你一生一世。这里是我们永远的家。”

周泽楷眨着湿漉漉的好看的眼睛,像蒙着一层水汽,抿着唇低低笑了笑,特别开心的那种。

“永远。”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三生有幸,才得以相会、相伴,直至相守一生。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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